此文发表于< 马克思主义与现实>2006年第2期
现代发展理论与科学发展
徐琴
内容提要：科学发展观既是当代中国共产党人在探索本国发展道路过程中收获的一项理论成果，又是现代发展理论的重要理论创新；作为世界观和方法论的科学发展观不仅推进和深化了马克思主义的发展理论，而且对于时代的发展课题具有重大的现实意义；作为现代发展理论之最新成果的科学发展观在理论上的主要创新观点，以及在实践运行中所面临的主要的具体化课题。
关键词：发展 社会发展 现代发展理论 科学发展观
"发展"是当代全球性的主题，同时也是自近代以来中国社会一直面临的核心问题。在人类步入21世纪的全球化的今天，发展已不仅仅是实现工业化的过程，还包含着工业化之后的信息化过程以及在工业化、信息化基础上所发生的社会转型和全球化带来的新问题。因而，无论是发展中国家还是发达国家，都面临着严峻的发展问题。科学发展观是我国新一届政府在全球化这样一种大时代背景下，提出的关于我国社会和经济下一步发展中所必须坚持的根本理念和指导方针，它在坚持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主要是其社会发展理论）的基础上，结合了中国现代化发展进程的具体实践，特别是改革开放以来的现代化实践；同时，作为一种新的发展理论和发展目标，科学发展观又积极地借鉴了现代发展理论的有益成果，是现代发展理论的一个新境界和新成果。
（一）
所谓"发展理论"（Development Theory）亦称发展研究（Development Studies），顾名思义就是指关于社会发展的理论，它研究的是社会发展过程中带有普遍性、规律性的宏观问题。现代发展理论则是指一个主要以研究现代化问题为核心内容的跨学科的社会科学群。它在世界范围内的兴起，直接源于二次世界大战后发展中国家进行现代化的实践。
二战结束后，世界格局发生巨变，大批亚非拉国家纷纷获得独立。这些独立的国家，为了振兴本国经济，重新确立自己在世界体系中的地位，均面临着经济增长和发展的问题而普遍开始了工业化的进程。相对于已完成了工业化的发达国家，这些国家被称为不发达国家或发展中国家。由于这些国家的地域占世界陆地面积的70%，占全球国家和人口的80%，这就使得全世界被带入到一场史无前例的发展潮流中；另一方面，资本主义发达国家虽已完成了工业化，但面对战后物质的匮乏，也急于发展经济。与此同时，二战后国际间的竞争依然日趋激烈，并逐渐由军事实力的竞争转向综合国力的较量。正是在这种背景下，发展成为全世界普遍关注的问题，发展研究成为国际上社会研究的热点，各种发展理论、发展模式如雨后春笋般涌现出来。
现代发展理论在其半个多世纪的演变中，大体经历了 "发展经济学"、"现代化理论"、"依附论"和"世界体系论"以及于80年代兴起，在90年代后得到迅速发展的"可持续发展论"和以人为中心的"综合发展观"。"发展经济学"的基本观点是将发展视同于经济增长，把国民生产总值及人均国民收入的增长作为评判发展的首要的甚至唯一的标准，认为发展问题尤其是发展中国家的发展问题就是经济增长问题。"现代化理论"认为，发展是经济增长与社会变革的统一，是发展中国家的社会制度、社会体制和社会组织形式由传统向现代转型以实现社会变迁、达到社会结构要素平衡发展的过程。用公式表示就是：发展=现代化=整个社会结构由传统向现代的转型。但如何实现由传统向现代的转型呢？回答是引进西方文明。这一理论认为，西方发达国家的现代化是由其自身的制度结构和文化传统促成的，它是西方文明在自身文化环境中逐步发展壮大的，是一种文明的自我发展。而非西方不发达国家由于其自身的社会系统有缺陷，其社会内部因素无力促成现代化的发端，因而只有靠西方文明的传播与冲击才能实现现代化。与现代化理论只从社会内部因素分析非西方不发达国家的落后不同，依附理论主要是从西方发达国家与非西方不发达国家之间的政治、经济联系，特别是从国际贸易关系，从西方发达国家对非西方不发达国家的控制掠夺，从不发达国家对西方发达国家的依附出发，去解释非西方国家的不发达。这种理论进而认为，由于非西方国家已不可能在同样的初始条件下重演西方发达国家的现代化道路，所以必须脱离西方的控制，实现自主发展。因此，依附理论反对现代化理论的西方化模式。"世界体系论"不像"现代化理论"那样只注重单个国家的现代化，也不像"依附理论"那样将世界简单地划分为中心与边缘，而是将整个世界视为一个统一的整体，探讨现存世界格局形成和演化的原因、条件，探讨其总体的发展规律，从其总体的发展过程中分析作为部分的国家和社会的发展，分析各国在世界体系中的地位及相互关系，并对今后世界体系的发展变化作出预测。
现代发展理论的这样一些早期形态不仅对不同历史阶段上的经济-社会发展提供了指导并起到了积极的推动作用（例如，"发展经济学"在50年代为人们普遍接受，并在战后初期对于经济发展确实起到了很大的推动作用；许多非西方不发达国家自50年代末开始，纷纷接受现代化理论提供的"西方化"发展模式，采取一系列对西方开放、引进外国资本、输入西方科技和优先发展经济的措施，有些国家在经济发展方面也确实取得了一定的成效），而且直到今天现代发展理论仍然在某些方面和要点上保持着其重要的理论价值（在一些基本的领域仍然是有效的分析工具）。然而，随着在实践过程中的进一步运用，以上这些理论的局限性也逐渐体现。经过十多年实践的检验，人们发现采取发展经济学理论模式的国家尤其是发展中国家，某些主要经济指标虽然上去了，经济增长率提高了，但是整个社会却没有因之获得较大的进步，人民的生活水平、健康状况及文化素质并未有相应的改善和提高。相反，却出现了严重的分配不公、社会腐败和政治动荡。正是基于这样的现象，后来人们普遍批评这种发展理论，将经济增长称之为"无发展的增长"。采用现代化发展理论的有些国家，虽然经济是增长了，但经济、政治与社会问题却变得更加突出：经济上，大部分非西方不发达国家与发达国家的差距拉大了，外债负担日益沉重；政治上，不发达国家的政权更迭频繁，军事政变不断发生；社会上，贫富分化日趋严重，人才外流，城市恶性膨胀，等等。广大发展中国家的发展实践证明，西方化作为现代化理论开出的药方不仅未能带来社会的全面发展，反而造成了其政治上混乱、经济上对外依赖和社会动荡的恶果。依附论则由于夸大了发展中国家对发达国家的依附性，片面将不发达的病根统统归咎于外部因素，使之陷入了外因决定论的缺陷中。世界体系论则由于忽略具体国家历史时期的特殊发展过程，忽视对具体国家发展道路的探讨，使其理论过于抽象而缺乏实际应用性。
总之，随着历史条件的变化，随着由发展本身所导致的问题域及主题的变化，发展理论开始出现了重要的和引人注目的理论转向。如果说先前的发展理论更多地关注发展的外部关系、表面指标和"硬"的方面的话，那么，新的发展观则开始进一步关注发展的内部关系、实质指标和"软"的方面。"可持续发展理论"是在20世纪80年代提出并在90年代得到国际社会广泛接受和认同的一种全新的发展理论，其核心思想是追求发展与自然的和谐，当代与后代之间在环境、消费方面的平等，在此基础上又逐步形成了一整套新的发展战略和发展模式。其基本思想在1992年联合国环境与发展大会上被明确地概括为："可持续发展是既满足当代人的需求，又不对后代人满足其自身需求的能力构成危害的发展，是一部分人的发展不损害另一部分人的利益的发展。"可见，"可持续发展理论"的实质就是要造就一种可持续发展的能力，保证整个社会具有长期的发展潜力，以此实现持续发展的目标。可持续发展理论的确立，标志着人类在发展理念上的一个重大变革。在可持续发展理论风靡全球的同时，一种以强调"以人为中心"的综合发展理论也开始兴起并盛行。虽然可持续发展理论中也包含着某种人本主题，但以人为中心的综合发展理论则更明确地指出，发展应以人的价值、人的需求和人的潜力的发挥为中心，在强调经济与政治、人与自然协调的同时，将人与人、人与环境、人与组织作为主题，认为人类社会发展的根本目的就是满足人的各种需求，就是促进人类生活质量的提高和社会成员的发展。所以，这种发展理论主张，对经济社会发展的最终检验不是普通的物的指标，而是人的发展程度。在这些理论的影响下，联合国开发计划署从1990年开始，每年发表一份不同主题的《人类发展报告》，并且提出了人类发展指数（HDI）的概念，指出发展是一个不断扩大人们选择的过程，发展的进程应该是为人们创造一种有关的环境，使他们能够独立地或集体地去发展全部潜力，并有恰当机会去实现与他们的需要和兴趣相吻合的有价值的和富于创造性的生活。[i]可见，人类发展指数概念即HDI是经济增长、社会进步、环境和谐的综合反映。HDI不仅是对GNP的改进，更是对GNP的有益补充，所以，1998年诺贝尔经济学奖的获得者阿玛蒂亚·森指出："人类发展报告所造就的具有标志意义的HDI，与GNP相得益彰，作为一种可供选择的发展度量标准，已取得相当的成功。它基于三个不同的组成部分——寿命指标、教育指标和人均收入指标。它不像GNP那样仅注重经济的富裕程度。HDI大大提高了公众对社会发展评价的注意力。……HDI不仅是对GNP的改进，或至少是对GNP的有益补充，而且会提高公众对人类发展报告中其他变量的兴趣。"[ii]总之，以人为中心的综合发展理论，在横向上以突出人本身的自由、平等和发展为特征，着重研究社会发展和人的发展的综合协调关系，把发展理解为人的基本需求逐步得到满足、人的能力得到发展和完整人格自我实现的过程；在纵向上以强调人的代际发展为特征，着重研究社会发展和自然环境的综合协调关系及其对人的未来发展的意义。因此，这一发展理论实际上将可持续发展理论的要素包含在其中，把发展观提到了一个新的高度，反映了社会历史走向人文化和综合性发展的时代趋势。
毋容置疑，现代发展理论的重要转向是人类对现代化实践在认识上不断探索和深化的结果，是对第二次世界大战以来的发展理论进行总结和反思的结果。在这一转向过程中所提出的发展理念——特别是可持续的发展理念和以人为中心的发展理念，对于补救先前发展理论的不足、对于世界各国的现代化设计具有积极的影响。但是，问题的核心不仅仅在于理论的更新，而且尤其在于新的发展理念与社会实践的密切结合，在于使理论在具体的实践中得到积极的应用、修正、完善和提高。联合国《2003年人类发展报告》显示，20世纪90年代有54个国家人均收入下降，更有21个国家的人类发展指标下跌。这种状况显然是由众多因素所造成的，但这些状况的发生不能不引起人们的思考，尤其是对发展理论的现实前提、经验基础和特殊条件的具体化进行深入的思考。正是在这样一种背景下，同时也基于中国20多年来在现代化进程中取得的举世瞩目的成功实践及其相应的问题，"科学发展观"这一发展理念被提了出来。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它是具有中国特色的现代发展理论的最新成果，也是与中国当前之特殊的发展现实最为密切地联系在一起的现代发展理论。
（二）
在现代发展理论的演变过程中，可以发现不仅有许多问题值得我们高度关注，而且其变迁的取向对于理解我们自身的发展来说也是极具启发意义的。众所周知，鸦片战争后，中华民族积贫积弱。一代又一代的志士仁人不断地寻求着富国强民的发展道路。在经历了无数的奋斗与抗争、成功与失败之后，在积累了许多探索的经验和教训之后，中国共产党人终于在十一届三中全会上，果断地作出了将工作重心转移到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事业上这样一个具有深远历史意义的战略决策。从此，在中国改革开放的总设计师邓小平同志的带领下，中国的社会主义建设事业进入了一个腾飞的发展阶段。
邓小平同志把中国的发展即中国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作为当代中国的主要任务和主要目标。他明确提出中国国内的目标就是要通过几十年的发展"接近发达国家的水平"，"在争取和平的前提下，一心一意搞现代化建设，发展自己的国家，建设具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iii]。因此"我们所做的工作可以概括为一句话：要发展自己。"[iv]为此，他反复强调"中国的主要目标是发展"，"中国解决所有问题的关键是要靠自己发展"，"我们现在的主要任务就是发展自己"，[v]等等。在这样一种发展原则的指导下，我国的社会主义建设获得了前所未有的进展。从总体上看，我国历史上从来没有哪一个时期像最近的这二十多年，发展的成就如此之大。用世界银行在其《2020年的中国——新世纪的发展挑战》的话来说，"中国只用了一代人的时间，取得了其他国家用了几个世纪才能取得的成就。在一个人口超过非洲和拉丁美洲人口总和的国家，这是我们这个时代最令人瞩目的发展。"[vi]
然而，一方面，在我们取得"最令人瞩目的发展"的巨大成就的同时，也出现了一系列影响我们进一步发展的、较为严重的社会问题。按照江泽民同志在党的十五大报告中所列举的，主要有：社会经济结构不合理，腐败现象仍在蔓延滋长，收入分配关系尚未理顺，地区差距明显存在，城乡部分群众生活比较困难，人口增长、经济发展给资源和环境带来的巨大压力，如此等等。所有这些问题与现象，如果不能得到及时纠正，必定影响整个经济-社会的持续发展，甚至引发社会的不稳定。另一方面，随着经济的不断发展，随着温饱问题的基本解决，人们对生活的要求日益提高，对自身的需要和发展也不再停留于基本的生存层面，而有了更广泛、更全面、更高远的要求。换言之，在我们温饱问题已基本解决、即将步入小康社会之际，就需要有一种更加全面的和进一步体现时代特征和趋势的发展观。在这种变化了的历史条件下，将发展仅仅视为经济的发展、视为产值增长率就显得片面和不充分了；因为历史地说来，这样一种片面的发展已不再能充分体现时代发展的进一步的要求，不再能全面概括未来发展的主要课题，也不再能满足人们日益丰富的物质和精神需求了。因此，新的发展观不仅应当突出地提示未来发展的基本任务和目标，而且应当能够积极地应答在发展过程中所出现的主要问题。就目前的发展而言，主要的问题有两个方面：其一是人与人、人与社会在发展中的和谐问题，其二是人与自然的关系在发展过程中的协调问题。就前者而言，需要解决的突出问题包括贫富分化、地区分化、行业分化，以及社会公平、社会保障等等问题；就后者而言，我们必须面对我国人口众多、资源相对短缺、环境污染与生态恶化加剧的国情，处理好人与自然的协调发展。科学发展观就是这种顺应时代变化发展、体现当前主要任务和课题的新发展观，它是我国经济社会发展进入新阶段的必然要求，同时也赋予发展以更丰富、更深刻的内涵。
科学发展观是一种以人为本的，全面、协调和可持续的发展观。其基本内涵，具体而言：
首先，发展是科学发展观的基本前提。发展观的第一要义是发展，离开发展，就无所谓发展观。如前所述，科学发展观的提出并不意味着要减缓发展、限制发展，或中止发展，而是要使发展更健康、更全面、更协调、更具有可持续性，使发展这一任务在理论上和实践上都被历史地扩展和加深。科学发展观不仅主张一切问题的解决关键在发展，已有的成绩靠发展巩固，当前的问题靠发展解决，未来的目标靠发展实现；而且认为，发展除了经济发展、社会发展外，还包括人的发展，它强调的是全面、协调和可持续的发展，因而这种发展观是一种进一步发展的理论，是一种辩证的发展观，其根本着眼点是要用新的发展思路实现经济-社会更快更好地发展。当然，由于人首先必须生存，其次才能谈发展。因此，从事生产物质生活资料的生产活动即经济建设就显然处于基础地位。只有大力发展生产力，发展经济，才能为社会的全面进步和人的全面发展提供物质基础。因此，毫无疑问，对于科学发展观来说，发展包括经济发展仍然是"硬道理"，仍然是"第一要务"，尤其是对于我国来说。作为一个拥有世界人口最多的发展中国家，我国目前仍处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主要矛盾仍然是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物质文化需要同落后的社会生产力之间的矛盾，因此，发展特别是经济发展更是当务之急。
其次，以人为本是科学发展观的本质要求。现代发展理论早期的发展观之所以不科学，主要在于其片面地把追求经济社会发展乃至把单纯地追求经济增长当作目的，而看不到发展不仅包括人的发展，而且是为了人的发展。然而，一个社会的经济-社会发展，其本身并不是目的。发展的根本目的最终是为了满足人的需求，不然发展就失去了意义。科学发展观一方面将以人为本作为发展的目的，并且认为这种发展是人的自由而全面的发展，是以最广大人民群众的根本利益为最高追求的发展。用胡锦涛同志的话说，坚持以人为本，就是要以实现人的全面发展为目标，从人民群众的根本利益出发谋发展、促发展，不断满足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物质文化需要，切实保障人民群众的经济、政治和文化权益，让发展的成果惠及全体人民；另一方面，科学发展观又强调发展必须通过人去实现，认为人既是发展的根本目的，又是发展的根本手段。由于社会主义社会是人民当家作主的社会，因此，科学发展观认为，必须依靠广大人民群众的力量去推动发展、实现发展。可见，科学发展观将以人为本作为发展的目的，又不否认经济发展的基础作用，它强调的只是经济发展归根到底都是为了满足广大人民的物质文化需要，保证人的全面发展，使发展的结果与发展的目标相统一；同时，认为发展的目标必须通过人——而且是社会历史之主体的广大人民群众去实现，使发展的目的和发展的动力相统一，从而使其发展理念得以贯彻落实而不至于落入空想。
再次，全面、协调、可持续是科学发展观的核心内涵。所谓全面而协调的发展，是指发展的衡量指标不局限于经济领域，不将国民生产总值及人均国民收入的增长作为评判发展的唯一的标准，而是要关联到政治、文化、社会、生态和人等等的各个领域。进而言之，科学发展观的发展不仅是经济、政治、文化、社会、生态、人等等的全面发展，而且是这些众多因素的协调发展——这两个方面实际上是互为前提的。既科学发展观不仅追求人与自然、人与社会、人与人的关系的和谐发展，而且强调社会各个领域如经济、社会、文化、生态的和谐统一的发展。同时，只有当经济-社会的基本态势处于上述全面而协调的关系中时，发展的可持续性才有了根本的保障。而使发展的可持续性中断的危险来自两个层面：一是社会冲突的层面，一是自然界报复的层面。就前者而言，由于我国正经历着从传统农业社会向工业化社会、从传统的计划经济体制向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两个转型，所以社会层面的挑战性和风险无疑是巨大的；就后者而言，随着工业文明的发达，依仗着科学技术的巨大力量，人类在"征服"自然的进程中取得了伟大的成就，但同时也在很大程度上形成了人与自然的尖锐对立，并使自然开始以自身状况的不断恶化来报复人类。于是出现了粮食短缺、能源危机、环境污染、生态失衡等一系列从根本上妨碍人类当前生存和今后发展的全球性难题。对于我国这样一个人口超载、资源短缺、环境污染严重、生态恶化加剧的发展中大国来说，保护资源、改善环境，协调人与自然的关系，实现经济-社会发展与人口、资源、环境相协调，使发展得以持续下去，更是我们必须面对的紧迫任务。因此，科学发展观必定包含着对自然的尊重、对他人的尊重，包含着人与自然关系、人与人关系的协调，从而使发展成为可持续的发展。
最后，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是科学发展观的实践方案。通过以人为本，全面、协调、可持续的发展，科学发展观的具体的实践目标便是构建一个社会主义和谐社会。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就是要形成一个"全体人民各尽其能、各得其所而又和谐相处的局面"。各尽其能、各得其所是科学发展观之内在本质要求——以人为本思想的具体体现。那么，如何使全体人民各尽其能、各得其所？关键在于贯彻落实科学发展观。具体而言：（一）要坚持以人为本，即在经济发展的基础上不断满足人们的多方面需求，提高人的素质，促进人的全面发展；（二）要建设社会主义物质文明，逐步实现全体社会成员的共同富裕，为人的全面发展创造坚实的物质基础；（三）要加快思想文化建设，为人的全面发展提供丰富、有益的精神食粮，使人的精神世界更加充实、文化生活更加丰富多彩；（四）要加快社会建设，促进人和人、人和社会、人和自然的协调、和谐，为人的全面发展创造良好的生态生活环境。可见，只有用科学发展观统领经济-社会发展全局，将科学发展观贯彻到经济-社会发展的各个领域，才能使我们的"经济更加发展、民主更加健全、科教更加进步、文化更加繁荣、社会更加和谐、人民生活更加殷实"，从而真正建设成一个惠及十几亿人口的社会主义和谐社会。因此，社会主义和谐社会不仅是我国现代化总体布局的重要内容，是我国经济-社会发展的目标选择，又是科学发展观的伟大实践。
（三）
从科学发展观的基本内涵中，可以清楚地看到：作为一种新的发展观，它不是对原有发展及其发展本身的否定，而是在先前的基础上对发展提出了更高、更广泛、更深入的要求。它在坚持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的基础上，结合我国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进程中的具体实践，积极地借鉴了现代发展理论的有益成果。
根据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的基本观点，人类要生存、发展，要从事政治、文化、科学、艺术等各种社会活动，首先需要有衣、食、住、行等必需的物质生活资料，而为了获得这些物质生活资料，就必须进行生产活动。用恩格斯的话来说，"人们首先必须吃、喝、住、穿，就是说首先必须劳动，然后才能争取统治，从事政治、宗教和哲学等等。"[vii]因此，物质资料的生产活动是整个人类生活和人类社会得以形成的基本条件，是人类从事其他一切社会活动的基本前提。在生产活动中，人们形成了两种关系：一是人和自然的关系，表现为生产力；二是人和人的关系，表现为社会生产关系。这两种关系统一于物质资料的生产方式中，并且在生产方式的基础上又形成各种上层建筑及其观念形态。即生产力和生产关系构成一个社会的经济基础，其从根本上制约着社会的生产方式和人们的生活方式，决定了整个社会的结构、基本状况及其变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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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文献：
[i] 参见联合国开发计划署：《1990年人类发展报告》，北京：中国财政经济出版社，1990年版，第12页。
[ii] 转引自《国外发展理论的演进与发展观的演变》一文，《领导科学》2004年第6期，第47页。
[iii] 《邓小平文选》第3卷，第57页。
[iv] 摘自1986年12月15日《人民日报》。
[v]《邓小平文选》第3卷，第248页、第381页。
[vi] 转引自[美]C·P·欧曼、G·韦格纳拉加：《战后发展理论》，北京：中国发展出版社，2000年版，"总序"第1页。
[vii]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9卷第123页。
